時逢霜序,金秋送爽。堯地各處皆作農忙,大小集市遍布各地,吆喝叫賣不絕於耳,往來之人熙熙攘攘。正可謂:平明白日裡人聲鼎沸如同滾湯煮餃,夜幕降臨後燈火通明正是不夜之城!
這時節,恰有一位張向後張員外攜重金自南宮起去往順德府做生意,途經任澤邢灣。路途遙遠,腳夫疲憊不堪口乾舌燥,請張員外暫歇。這張員外記起堯山處有一酒家「狼狗飯店」聞名遐邇,便命眾人交了通關文牒往北方堯山去也。
張員外一行人到了堯山,只見一片人山人海,摩肩擦踵人頭攢動。張員外本欲擠入人群,一位隨行舍人提醒道:“張員外千萬小心,恐怕有人渾水摸魚”。張員外聽罷命腳夫開路,可即便如此依然受推搡數次,搞得灰頭土臉,甚是狼狽。
這一行人鬥罷艱險,終是到了狼狗飯店門口,可是這狼狗飯店也是賓來客往絡繹不絕。原來這狼狗飯店不是凡俗酒家,卻說隆堯有三寶:蓮子鎮今麥郎、隆堯羊湯,還有一個便是堯山大酒樓 ——— 狼狗飯店。人稱:“南有樓外樓;北有大狼狗” 這大狼狗正是狼狗飯店。若想吃上一口,普通人家須得年前預定,到次年八月十五才能上座;就算是名門大戶達官貴族,也得重金打點;若說有誰能即來即座,那恐怕只有朝廷命官或是堯王爺親到才可。平日裡尚且一座難求,更何況正值繁忙季節,狼狗飯店的幾位護院見張員外一行風塵僕僕,不甚從容,便攔住不放。張員外心生不悅,但其門客書童皆在不好發作,便吩咐下人帶各位先去其他酒樓稍事歇息,張員外自己好與護院理論。
張員外趁機會仔細端詳這狼狗飯店。呵!方才著緊未曾細看,這狼狗飯店可謂是雕梁畫棟金欄玉砌:
門口兩個石獅子,左右各一;有萬鈞之重,高十丈有餘;皆金面銀爪,鑲瓊牙玉睛;搖頭擺尾栩栩如生,鬃毛發鬚根根分明。這大門一分作三,正門兩邊另有側門,中間乃二十抱的門柱,上掛一副對聯:“霞上紅日,明月清風,才子詞人斟綠蟻;雲中白鶴,碧波翠柳,輕舟閒客醉春江”,只見門梁上掛一梨花木巨匾,上書四個大字:“狼狗形容”。
這樓共有八層,一層乃是大堂,大堂當中有一巨案正對樓門,巨案兩側有茶攤酒鋪各一,想必是售其自產佳釀香茗;一層二層上下打通,頂上掛一巨盞,置萬千燭臺,照得這大堂昭昭哉燈火通明,燦燦乎金碧輝煌;二層在大堂上方繞盞一周,連通樓外蘭臺。這三四層皆是雅間,坐於其中者盡是 “大人”;所談若非道法自然,則定是詩詞歌賦;往來之人若非官宦諸侯,則定是名商巨賈。五六層內有歌女舞女無數,個個明眸皓齒,冰肌玉骨。鶯聲細語好不可愛,可謂是柳下惠來了亦動情,如來佛見之也糊塗!七層八層為一平台,竟建有無數園林亭榭,東南西北及四角共八座花園,風格迥異各不相同;中間有一大壇,壇上有一大殿喚作 “狼狗閣”,好一座東方巴比倫!牆上所書盡出自名人之手,屏風所畫皆是大家所為;全樓高百丈不止,皆用釘釘五色琉璃瓦,塗彤彤朱紅檀香漆。 狼狗形容
張員外正看呆時,忽從門內走出二人,一人紅衣紫袍好不威風;另一人乃是一疤臉大漢。大漢將紫袍者送至門口,行一抱拳禮,念到:“大人慢走,店內忙碌不便久離。嘿嘿,恕不遠送”,張員外暗忖:這大漢恐怕就是酒店主人,今其親自送客,想必店內定有座位。於是張員外待那人走遠後連忙上前詢問:“掌櫃,店中可有座位啊?” 大漢轉過身來,道:“Of course!Follow me please!”,大漢見張員外生得一副炎黃面孔,急忙改口:“官人莫怪,時年洋人常來,小人新學蠻語,方才見官人裝著不若我地之人,故出語冒犯,多有得罪,官人休怪啊。” 張員外一時語塞,只跟著便罷。
“官人,如您所見,我這樓裡空位不多,您先在這二樓小坐一會兒,” 掌櫃道,“待三樓雅間空出房間...” 張員外原本就易生疾病,方才在門口一通折騰已是饑餓難耐,連忙說:“不必,不必!此間好,此間可也。”“那 OK,小四!給客人上一壺太行山小種!”... 張員外安頓下來以後,已是戌時二刻。
張員外等待時環顧四周,發現台上欄邊有一桌可觀月,桌邊僅坐一人。張員外起身行至其桌邊,與這人對坐。張員外觀此人不禁感慨,這天下還有狀如此人者:
西江月・竹人
炯炯目若金魚,纖纖瘦似白骨,破落門扉亂糟牙,膚如殘雪掺土;
劍眉橫指左右,衽袖搖蕩起舞,卻看此人氣質時,翩翩君子風度!
此桌上空無一物,此人也一言不發只望窗外。“閣下似有心事?” 張員外發問。
“哈哈,非也,且喝茶。” 怪人道,然則桌上無茶。
此時忽聞窗外鑼鼓喧天,乃是一花車經過,車上載一絕世美人。張員外見之頓時情迷意亂,忙問道:“此乃何人,如此陣仗?”
“此乃隆堯楊城景家之女,此女有傾國傾城之貌,琴棋書畫樣樣在行,內修治國安邦之道理,外通天下各族之言語;白圭無玷曠世奇才,上應勾陳一,紫微星下凡。”
“妙哉!” 張員外如癡如醉,復看這景小姐。果是沉魚落雁,閉月羞花。有詩為證:
青玉案・景
棂啟帘飛明滿戶。葉將落,樹婆娑。烏絲雲鬢婀娜舞。翎羽微顫,囮子輕撲。細聲聞何處?
聽雲嗳嗳獨自哭。似解秋風意中苦。纖纖素手閒撥書。倦容難卻,忽聞翅振。驚覺千年度。
“卻不知景姑娘之名啊。” 張員外陶醉間,竟失口說出此句。反應過來,連忙自捂其口,“閣下休要見怪,鄙人從未見過如此... 呵呵,美人,一時失言。哈哈!”
怪人擺擺手,道:“此女號稱羞死西施愧殺貂蟬,又做得一手好菜,故曰星際大廚母大蟲景大娘是也。此名號非凡人所能駕馭,景字原意即為大,這一句名號四個大字,換做常人早就折殺了。”
“怪哉,生得如此貌美,名字卻如此粗俗?”
“閣下有所不知,在我隆堯境內,楊城景家何者不知何者不曉?除堯王宗室,景家即為首席,我等草民在外皆要避其名諱。” 怪人示意,張員外隨即湊上前來,“景家小姐出生時天地異變,鬥轉星移;不周之山將傾,銀河之水倒灌。安定後再看景家小姐,眉眼之間似有穹宇星辰,與天上之星宿一一對應,故聖上賜名向宇。”
“還有這等逸事?閣下切勿相戲。” 張員外樂道,“卻是無緣,可惜。”
“無緣?莫非閣下妄圖迎娶景家姑娘?” 怪人也樂,“君可知在我這隆堯地界,何者為大?”“定是堯王許公。” 張員外答。“哈哈哈,謬也!張員外,謬也!” 怪人哈哈大笑,“受聖上封賞者,乃是堯王之子愤慨公,愤慨公深明大義,自封為二世,其父為一世。方今之時堯山事務無論大小皆由愤慨二世公一手掌管。若論隆堯何者為大,只有 “白李逵,瘦張飛” 愤慨公許志怡也。”
“原來如此,可又與我何干呢?”
“景姑娘正是愤慨公之妻,可惜愤慨公醉心於建功立業,認為自己未到談婚論嫁之年歲,故尚未明媒正娶。然則小至堯南關大至順德府,婦孺皆知!”
張員外聽罷驚出一身冷汗,投箸便走。
怪人若有所思,忽道:“早夢,晚鬼。盯緊此人,若此人胡誣,就地戕之。” 說罷怪人揚長而去,店內眾人皆瑟瑟發抖。
何?蓋因此人正是變態公爵愤慨二世也,其妻向宇欲上街遊玩,愤慨公患之,親往護之。方才張員外進城之時,愤慨公觀之久矣!